北海道霜淇淋

 
(根室)

從釧路以來，丹頂鶴一直是野鳥界的霸主，就算牠們不常出現，仍舊沒有其他鳥敢造次。到了根室附近，就猶如大隊接力一樣，大天鵝以AKB48般的人數優勢，接棒成為這地區的天空女神；這一點，從釧路和根室各自放在公路旁邊的歡迎蒞臨大招牌，便一目瞭然。

大天鵝，日文是オオハクチョウ，也叫做大白鳥，和我們一般在公園池塘常看到的天鵝長得很像，可是オオハクチョウ的嘴巴旁邊呈現黃色，體型要比公園天鵝要大上許多，換作是真人版的話，娜塔莉波曼扮演的天鵝可能得換成高大的布魯克雪德絲飾演才傳神。這種大白鳥，每年十月份都會從俄國往南飛到中國日本過冬，日本則以北海道東邊最多。

我們這兩天經過的風蓮湖，在這些大天鵝的臉書上，應該是打卡最熱門的前幾名之一，據說全盛時期都會湧入一萬多隻的天鵝。因為風蓮湖不但在北海道最東的根室旁邊，而且臨近海邊，渾然天成就像休息站都要在高速公路旁邊一樣。

話說我們前一天去的時候，天色已近黃昏，風蓮湖上的大天鵝，都彷彿方糖般悄悄溶入背景中，以至於看不太出來。隔天早上，我們再度到了湖邊，晴空之下，藍色的水面大大小小各種候鳥，好不熱鬧，大天鵝大多集中在比較遠的湖岸邊，看得出來脖子長長，不過距離實在太遠，大天鵝感覺全成了一顆顆白色的爆米花，不太有真實感。

不過從風蓮湖之後，我們彷若打開了專看大天鵝的第三隻眼，時不時就看到大天鵝。

 
好比前往野付半島的途中，一陣急風驟雨擾亂了我們窗外的風景，一旁樹林間蜿蜒的河川，水面被大雨打得頻起皺紋，原以為動物們都避雨去了，結果兩隻大天鵝和幾隻灰色絨毛的天鵝寶寶，就這麼氣定神閒游過來。沒多久，天空乍晴，變化迅速地讓我們忍不住抬頭看天空是不是壞掉了，然後兩隻大鳥就在我們視線中，翩然飛過。

『天鵝！天鵝』A君和我齊聲大叫。

那長長的脖子，我們絕對不會認錯。看著牠們優雅展翅，我們不禁莫名的感動，那一瞬間，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人間樂土，人們與動物都可以悠然自在的生活。

甚至在沿海的港邊，原本我們正為一大群聲勢浩蕩的海鷗興奮不已，沒想到眼尖的A君，看到海面上竟然也有幾隻天鵝混在裡面。可是對於這個景象，A君與我內心都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
『天鵝可以停在海面上嗎？』A君脫口而出問。

『對阿，感覺怪怪的？！』

『如果可以，為什麼我們以前老是聽到天鵝為了過冬，渡海的時候筋疲力盡結果就掉到海裡死掉的故事？』A君回憶著，『不是停在海面上就可以休息了嗎？』

『嗯，現在想起來，天鵝好像沒什麼理由不能停在海上呀。』

『好，這件事就列入「神秘事件調查簿」，回去記得調查。』

『領命！』

後來仔細想想，這個事件調查的重點，其實應該是，為什麼我們會認為天鵝不能停在海上？因為在我們生出疑惑的那一刻，也覺得這個疑問有點蠢。

於是，我去搜尋各種與天鵝有關的童話故事，後來終於找到，有個故事是關於一個惡繼母皇后，將非親生的王子們全變成天鵝，當太陽升起，變成天鵝的王子們只能不斷飛行，只有在天黑之後才會恢復人形，這十一位王子為了尋找失散的妹妹，穿山越海，必須隨時注意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落腳處，不然就會在空中變成人，然後墜落到海中死掉。

這個安徒生童話，應該就是誤人子弟（還是只有我們這麼想？！）的罪魁禍首，那久遠記憶中的床邊故事所殘留的部分，彷彿不小心遺落在沙發底下的塵埃，讓我們不知不覺對於天鵝 ─海上 ─死亡形成一種奇怪的認知。。。